春日三语

日期:2006-03-22

作者何必

《奶香的盛世》

1979年5月初,在北京举行的第一次全国五四运动讨论会上,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部长邓力群在大会报告中介绍张志新烈士悲惨遭遇后慷慨激昂地说:“同志们,我们是喝狼奶长大的!”这句话通俗生动、振聋发聩。20世纪70年代末,在经历了反右派、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三大灾难后,人们沉痛地发觉,这些灾难的根源就是:“我们是吃狼奶长大的”。在我写完了记述我这大半生的十多万字回忆录《岁月留痕》时,用一句话来总述它,深感我们就是喝狼奶长大的一代!我写下这些回忆录就是希望下一代不再受这狼奶的危害,这“狼奶”就是19世纪以来的极端民族主义和把阶级斗争绝对化、片面化的观点,以及建立在这之上的专制主义。用它来长期哺育了我们这一代又一代人,这奶汁的精华已浸润了我们的血液与骨髓,甚至可以说,已经进入了我们民族的遗传基因DNA。当年(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思想解放并没有彻底,在一切向前看的口号下,设置种种“原则”与禁区,拒绝认真反思历史,以至发生了□9年的□□。又20多年过去了,奶汁的具体表现虽是与时俱进:例如阶级斗争虽不讲了,但新的权贵却更加牢固;终身制虽明废了,但新的世袭制却在暗中形成;政治职权虽有了任期,但经济利益却没有国界,极端民族主义则更是与时同步地发展了,而奶汁中的专制与特权基因却是不变的。看看我们现在的教育与文化,我们的所谓德育、爱国主义教育,我们的出版物,我们的彰显皇权的影视,我们的导向性新闻,我们的网络控制,我们的什么理论与思想等等,处处都还被称其为“阵地”呢!处处都还迷漫着这狼奶的惺味呢!不仅我们的青少年还在继续吃着狼奶,更可怕的是全民还都沉浸在这奶香的盛世之中。

《试说这‘几希’》

从生物学上来说人是动物的一种,可是从社会学上来看人就绝对不是动物了;人首先是要生存,动物也是首先要生存,但这两种生存是有所不同的;孟子云:“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这里首先肯定了人是异于禽兽的,这个差异虽不多(仅‘几希’)但却是明显的与根本的,这就是人类文明:人的出现就有了人类文明、有了人类社会,人权便是人类社会里每个人的最基本的、最自然的权与文明,也是人类社会存在的基本要素;若说人权首先是生存权的话,那么这里指的是人的生存权,而不是像动物那样地活着;动物的生存与发展遵循着“丛林法则”,而人类的生存与发展却应当是“合作共享”;也正因为这个差异仅‘几希’,也就常易被其无意或有意‘抹杀’,人也却像动物那样啊:人类社会一步步升级的“武斗”就是“丛林法则”下的产物;即使用无产阶级专政来取代资产阶级专政,也并没有消除一部份人对另一部份人的专政,其结果也只是一个“改朝换代”而已,在这里仍然适用的是“丛林法则”,只不过它使用于人类社会后,却有了长足的发展与创新,前若干年来都有号召作驯服工具一说,这个既已作了“工具”,当然也就不再是“人”了,还有了拉帮立派、结党营私,还有了“理论创新”……,它竟会使人丧失了人类的基本理智与良心,真还做到了人“不如禽兽”呢!季羡林老先生在其《牛棚杂忆》中就沉痛地写到:“现在人们有时候骂人为‘畜生’,我觉得这是对畜生的污蔑。畜生吃人,因为它饿。它不会说谎,不会耍刁,决不会先讲上一大篇必须吃人的道理,旁征博引,洋洋洒洒,然后才张嘴吃人。而人则不然。我这里所谓‘非人’,决不是指畜生,只称他为‘非人’而已。”

《启蒙‘平等’》

我同意在从小学到大学的各级各类学校中都取消评“三好”、取消“班干部”,甚至不设“团、队”之类。因为在校就是学习,学校分设班级只是为了学习之需要,学习基本上是每个人个人的事,又不是要集体去打仗、出征或干什么集体工程,不必需要个什么统一调度与指挥,不必设作为领导的班长及其干部之类,因应学习实际之需要,可设一至数个“值日(周)生”即可,因为处于在校学习阶段的学生,一切都还是在成长、变化之中,不必于此时便分出“官”“民”来,学生自发的什么生活性质的组织,由组织按民主自愿原则自定。同理也不必搞什么具有定性性质与身份岐视的先进与后进之分的“三好生”与“不是三好生”,“团、队员”与“非团、队员”,甚至就是学习的考试成绩也不必公开,更无须排队了。这样做只是为了强调同学之间的完全平等的并无等级之分的关系,从学生时代即进行平等的启蒙!也是早断“狼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