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1-05-21
●阮次山（本报特约）
华裔美籍科学家李文和虽然已获释回家，但是，这宗从1996年就掀出的案子有如罗生门，其余波在一时之间不见得就会风平浪静，譬如：
△在李文和于9月13日获释之后的翌日，即14日，美国总统克林顿即罕见的表示，他对李文和被单独囚禁了九个多月的事“感到不安”，克林顿表示，令他不安的原因是，联邦治安单位一方面说李文和涉及的机密会使国家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决不能让他交保，但是在一夕之间，却又同意以一项轻罪的认罪，撤消了对李文和指控的其他58项重罪指控。
克林顿说：“令美国民众不安的是，若无真正明确的证据，我们不应把人关进监狱。”
△克林顿的谈话引起全国一阵议论，隔天，即15日，在和印度总理会晤时，被记者们追问此问题，克林顿对自己的谈话作出稍微软化态度的澄清：
一、他不认为司法部和联邦调查局对李文和案所采取的任何措施是出于种族歧视或偏见的动机，而且他表示：“大家别忘了，李文和自己已承认严重违反了保密规定。”
二、美国法律对于审前拘留嫌犯的门槛设得很高，克林顿说他关心的正是这个原则。
三、克林顿强调他不适合干预司法部的任何案件，在李文和案发之后，他也从未干预。
白宫的解释
这天，还有一个月就辞职的白宫发言人洛哈特在例行的白宫记者会中，对克林顿的谈话有所补充和解释：
一、克林顿虽然表示要和司法部长雷诺在本周晤谈，检讨李文和案，但并不表示会有重新检讨本案的大动作。
二、克林顿近两年来一直密切注意此案，尤其去年年底联调局逮捕李文和，并要求法官不予交保后，克林顿在私下曾表示不安，但一直未予干预，也未介入办案。
三、最具爆炸性的谈话是，洛哈特在此简报中把矛头针对媒体，说若非当时媒体的“爆炸性和近乎歇斯底里的报道，以及政治领袖们，包括国会议员们火上加油的爆炸性评论”，不会使此案件的大气候如此具爆炸性。稍后，即将接替洛哈特出任白宫发言人的希沃特坦承，洛哈特所指的媒体是《纽约时报》，为此，《纽约时报》副总编辑基勒特别发表声明表示：“发起调查及起诉李文和博士的不是本报。本报只是积极的报道由行政部门发动的调查与起诉行动。本报的许多线索均得自政府当局。”
在这一连串发展中，我们不禁要问：克林顿何以会出言批评他的属下处理李文和案的不当？难道他真的如此关切少数民族所遭遇的不公平待遇，或是他真的关心人权问题，真如他自己所称，此事不只是华裔美国人的困扰，也是一般美国人所关切的人权问题？
首先我们必须了解的是，在传统上，美国总统不常干涉司法部的执法工作。但是，司法部形同联邦政府的法律部门，司法部长等于总统的首席律师，因此，在可能的范围内，总统大半委任自己的亲信为司法部长，如肯尼迪委任其弟罗伯特为司法部长，尼逊任命其好友米契为司法部长。但是，雷诺出任克林顿的司法部长前，却非首选而是位居第三的人选，后来是考虑到妇女因素才由她出任，因此，在雷诺任内，两人一直无私人交往，只有官式来往。
此外，这次美国总统大选的选情激烈，戈尔必须全力争取妇女、黑人及少数民族的选票，由于小布什讲得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有利于他争得西班牙语裔人士的票，因此，戈尔要全力固守传统上支持民主党的亚裔人士的选票。在民主党入主白宫这几年内发生了李文和案及政治献金案，难免使亚裔人士意兴阑珊，因此，克林顿在此时此刻“事后孔明”式指责司法部对李文和过苛的言论，着实有点“助选”作用，旨在讨好亚裔，尤其是华裔选民。
不会承认政府有错
从克林顿在9月15日软化口气，强调政府对李文和案即使有错也罪不在种族偏见，这种口气即可证明，克林顿不会承认其政府有种族歧视的问题。
此外，在李文和案落幕之后，有几样余波依然是在美国社会中生活的华裔人士心中的隐忧。
△虽然许多媒体因为在1996年此案发生后，受到政府误导作了爆炸性或“近乎歇斯底里”的报道，使李文和遭遇大气候上的不利，因此，在最近半年，传媒对政府大为不满，感到“上当”之余，对李文和案态度的转变，造成政府无法承受的压力，使美国司法部不得不同意李文和的律师提出的交换条件，但是，美国社会依然有些人对此案“另有看法”，譬如《基督教科学箴言报》即在15日刊登一篇专栏文章：“谁因李文和案大笑”。文中认为，李文和案完全是中国政府幕后主导，主要目的是要瓦解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及其他美国核武研究所内亚裔专家的士气，使这些研究所再难找到亚裔专家去工作，直接使美国核武的研发工作受阻。这种深具想像力的言论证明，华裔、亚裔人士在美国有难以弥合的伤痕。
△美国社会对亚裔人士，对华裔人士的态度，往往因为政治气候而有截然不同的演绎，譬如，参院司法委员会曾在其共和党主席史贝克特主导下，于1998年发起听证会，质疑司法部对李文和的“间谍罪嫌”的调查不力，但是，李文和获释，克林顿在14日质问司法部对李文和的不当措施之后，史贝克特却宣布要在本月25日召开听证会，调查司法部在此案中对李文和失当之处。同一案件，同一参院司法委员会在不同的时机却公然显示不同的态度，使人怀疑，美国司法的公正是事实，还是假象？
同时，还有许多人关心和感到好奇的一个问题是：既然此案的主审法官帕克认为，司法部有过失，应向李文和道歉，帕克自己在裁决书内也道了歉，而且克林顿也公然认为司法部对李文和案的处理“深感不安”，为什么司法部长雷诺坚持不道歉呢？
表面上，雷诺必须维护执法部门的尊严和士气，不能轻易就李文和案道歉，但是，笔者认为，当选情急需亚裔人士或人权团体来“抬轿”时，雷诺也许会被迫道歉的。
毕竟，在大选中，美国政坛什么怪事都会发生的。上一篇 | 回到目录 | 下一篇